党说 (好文重读)
党是什么?
党的繁体字上为尚,下为黑。其义为黑帮,含贬义。所以,有成语,狐朋狗党、结党营私、阿党相为、朋党比周、党同伐异。显然,古人对于党,贬多褒少。
古今中外,党,其实就是一个组织,与一大堆什么帮、派、团、群、会、道、门、拳、教、社等,没有什么两样,也就是一伙有相同目的或相同兴趣者凑在一起,做同一件事。所以,就这些组织而言,原本没有崇高与悲贱之分。如果这些组织是志在商业,就是商业组织、如果志在慈善,就是慈善组织,如果志在政治,就是政党,如果志在巧取豪夺,就是黑帮组织。有意思的是,到了现在,唯剩下志在政治的组织叫党,其它组织都不叫党。所以,党又叫政党。
所以党就是一伙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的组织,成员之间互称同志。过去你被党称为同志,你会兴奋得发抖,那是你知道自己入伙了;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同性恋者被称为同志,倒也贴切,因为都好那门子事,当然得叫同志。
人为什么会结党,或者换句话说,人为什么会拉帮结派。因为人很不相同,因为不同,才有党。要是都相同,就没有党。因为大家完全一样,大家就是一个党,都是一个党,也就没有必要结党。这是其一。
其二,结党是有目的的。为什么要结党,古人早已道破天机,结党营私。也就是说,结党,意在营私,古今中外,概莫例处。但是,营私也可不结党,单干也行。但是,单干,势单力薄,你单干,人家合伙,你就干不过人家,所以还是结党效果更好。而且这个世界上就是很怪,1+1并不等于2,有一个优势互补、组合效应,能做大事,比单干强得多。
志同道合,相聚在一起,做相同的事,不寂寞,生活因有组织而精彩。但是,党不是这样。古今中外的历史事实证明,生活因有党而痛苦。所以,党不是一个好东西。
为什么如此说,因为党是一个政治组织,它的核心目的是为了谋取自己的利益而去剥夺另一部分人的利益,为此而不择手段,甚至取人项上人头!所以,谋财害命,是一切党的根本属性。这一点,与黑帮没有实质性的不同。在局部搞政治叫黑帮,在全国搞政治那就叫党,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此。
基于这种特性,党派之间的争斗必成血光之灾。你要取我性命,自然我亦要取你性命,何必客气。
因为党的事业如此险恶,所以要求党员须有强大的神经,要有随时抛头颅撒热血的思想准备。这样一来,要让一般党员为党来卖命,得开出足以诱人的对价才行。一般的做法是构造一个无比光辉灿烂的前景,海市蜃楼一般,再精心构造一个严谨的理论体系,比如世界大同、共产主义、当家作主、翻身解放、按需分配、随心所欲、分地主财产睡地主小老婆呀。这些东西与其它的宗教门派本质没有什么不同,例如基督教的天堂地狱说、佛教的轮回转世说、道教的因果报应说、法轮功功的世界末日说等等,以及黑帮老大常挂在嘴边的有福同享有难同担一起吃肉一块喝酒,基本相同,不外乎连哄带骗外加一串嘴边糖葫芦。
但是,最终,得利的永远是少数党首,大多数信徒都是牺牲品。所以,党这种东西,最初本质上都是邪恶与卑鄙的,它本质上就是一个传销组织、一个骗子集团,古今中外,没有例外。
不过,人类善的一面同时也在起作用。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财富的短缺导致人们结党以夺取其他人的财富,逐渐地,人类的智慧发现夺取不如生产,分蛋糕不如做大蛋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出现催生了近代民主制度,从而使得自古以来的党争之道找到了正确和理智的方向,从抢蛋糕变成了做大蛋糕,党派之争变成了国家治理方法理念之争,并且将党派之争引入了一个至高无上的裁判,即选民。
这样当然很好,将相互取项上人头变成了一场智力竞赛,人类的负面力量转化为正面力量。因此说,建立在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之上的民主制度无论给予多高的评价也不为过。
所以,当今世界上,按先进与落后的划分,有两大类党,一类是奉行取其项上人头的旧时代党,这是落后的党,另一类是奉行智力竞赛的新时代的党,这是先进的党。
因为党是一部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凑在一起干的组织,所以将党的利益最大化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个党变成了执政党,如果没有约束力量,必然变成国家的灾难,这个国家必然是一个极权国家和暴政国家,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一个没有任何约束的执政党,会产生以下的共同问题:第一,少数党首的意识天然地成为全体党员的群体意识,取代了个体意识,无人会坚持真理,从而丧失了纠错的功能;第二,排除了公民选择更优执政者和治理方案的权力;第三,剥夺了公民对执政者进行对比的权力。这三点导致国家成为极权国家,社会的发展被危险的驱动力所左右。所以,现代民主国家的民主制度,最为要紧事就是如何限制执政党。须有一种力量强于党权和政权,这就是法制,就是宪法,由宪法来制约执政党,法大于权,而不可能是权大于法,更不可能是党领导一切。
人类社会一旦采用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后,人们获得更多的财富的途径和方式出现了革命性的变化。当你把社会看成了一个财富稀缺的社会,为了占有财富也去消灭竞争者时,这个社会就会变得更加稀缺。相反,当你把对手看成财富的创造者而与之共容时,财富却不再稀缺。这是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一个秘密在于,财富的创造是由消费来推动。贮藏财富只会使财富越来越少,而消耗财富反而会使得财富越来越多。因则,在这种条件下,人们学会了共享、共存、共赢,学会了贸易、交换、创造,学会了民主、共和。想获得更多的财富不是将对方消灭掉,而是分工合作。
经过数百年的市场经济实践彰显了一个真理,从消费与生产总值的关系来说,节省将抑制产出,即节省对于财富的创造有害无利,相反,消费有助于社会财富的增长。因此,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不是孤家寡人的地方,恰恰是人如潮涌的地方,试图减少或消灭分蛋糕的对手,其结果是导致蛋糕越做越小。所以,私有制、市场经济、宪政三位一体,密不可分。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党派的竞争最优选择不是消灭对手,而是与对手共存、共和、共同创造社会财富,做大蛋糕。这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别无他途。温家宝曾语重心长地说,当今世界,民主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种市场经济加上民主政治,不是一种人为的时髦,而是客观的规律,不由得你想要还是不想要。
但是,不幸的是,世界上仍有一些党不与时俱进,仍然奉行旧党的理念,奉行党的唯一手段就是取项上人头的思维,在这些党看来,分蛋糕的最好办法,就是将要分蛋糕的人灭掉最好。因为不管如何分,还是要失去一块蛋糕的,将对手给灭了,整个蛋糕统统归自己岂不更好。这样的党,一说到什么民主、共和或宪政,就一个劲地摇头说“绝不”,为了长期独占这块蛋糕,不仅拒绝民主、当然也拒绝法制,干脆不允许身边有其他党的存在。因为自己奉行取项上人头的哲学,到处树敌、风声鹤啼,这个是和平演变,那个是试图颠覆政权,固守敌对思维看待世界和处理国际事务。
中国人当年常看的一部电影,叫《列宁在1918》,其中列宁有一段话曾被当年的当家作主了工农大众津津乐道,感到解气的不得了、真理的不得了,即是列宁对于一个试图到克里母林宫讨一个说法的富农说的一段话,意思大致如此:你来向我要什么农民的真理,我告诉你们,没有什么农民的真理,只有无产阶级的真理,你们如果不把粮食交上来,我们就消灭你们!这便是对于旧党根本属性的最精彩诠释。
人类文明在演进,党派也在进步。一个身处当今世界的党,如果尚不知道共享、共赢与合作,一味一党独大甚至一党独存,拒绝民主,这个党无论如何自称伟大、光荣、正确,也只能是自我陶醉和自命不凡,它只是停留在野蛮时代的黑帮门道会,绝不是一个适应于现代文明社会的具有吐故纳新的党。
但是,你要取人家项上人头,终归自己的项上人头也要被人取走。当世界被丛林法则所左右的时候,没有赢家,只有输家。

